隔天凌晨反覆醒來,每一次都是為了確認裴洙泫躺在身邊,孫承歡會睡眼惺忪的多看幾眼後又睡去,就這樣一直到七點才真正起床。
她到走廊打了個電話給她的丈夫,大意是她這個週末將陪友人去一趟釜山,事出突然只能現在才告訴他。
兩個人又聊了一下後,孫承歡準備掛斷。
「等妳回來後,可以稍微聊一下嗎?」他突然這樣問,語氣是平常那樣溫溫的。
孫承歡大概猜到、卻不願猜準他想聊什麼,她只回了一句「好」後便掛斷了。
望著已經暗掉的手機屏幕,上面映照自己有些微妙的表情。
啊啊,或許也該是時候。她想。
就算懷抱著自己無解的愧疚感,至少,對那個男人付出最後一次的責任吧?
回到房間時,裴洙泫已經整理好坐在沙發上等她,她抱歉地笑了笑後便走進浴室裡。
吃過早餐後立刻往高鐵車站前進,兩個人都沒有行李,孫承歡只有自己平常習慣帶的手提包,裴洙泫也是。
——好像在私奔。
當她牽起裴洙泫的手,當她看著坐在一旁的裴洙泫的臉,當她替裴洙泫披上外套的時候,總忍不住這樣想。
如果,她是說如果。
如果在此時裴洙泫問她要不要就這樣跟她一起消失,她一定義無反顧。
她會帶著她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放棄所有的財產,重新來過。
她會繼續愛著她,比現在更深更深的愛著,陪她度過餘生。
如果裴洙泫開口的話。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凝視窗外一瞬而過只剩下殘影的建築,還有遠方的風景,眼角餘光卻不斷瞄向坐在對面的裴洙泫。
她看起來昏昏欲睡,微微皺眉,似乎並不安穩,卻沒打算睜開眼。孫承歡就那樣看著,直到服務人員前來詢問是否需要便當。
裴洙泫搖頭,孫承歡則買了一個,打開後舀起一口飯遞到裴洙泫面前。
「到釜山還要兩個小時,先吃點什麼吧?」孫承歡溫柔地說,這一次裴洙泫沒有拒絕了。
看她小口小口地咀嚼食物,孫承歡不知怎的聯想到了兔子這種動物。
脆弱的、卻出其不意的、而無法掌握的。
她想是因為這樣,她才如此執著於裴洙泫。
人都喜歡神祕而有吸引力的、想要卻得不到的事物不是嗎?
但她又想,可能只是因為她是裴洙泫。
因為是她,所以可以給她大於自己的愛。
「笑什麼?」裴洙泫吃完了半個便當後遞給孫承歡,用紙巾擦了擦嘴。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孫承歡笑著搖搖頭,接過便當。
裴洙泫好整以暇地躺回椅背上,因為陽光而微微瞇起眼看向孫承歡。
「承歡,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裴洙泫開口,「為什麼答應和我一起來呢?」
「要聽實話嗎?」孫承歡面對安靜的裴洙泫,有些無所謂的笑了笑。
「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知道。沒有想過這件事情。」
只是想著,可以跟妳一起就好。這能算理由嗎?
腦袋好像直接跳過思考這個選項,直接下令嘴巴說好。這能算理由嗎?
她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還是選擇說不知道。
「倒是姊姊,接下來要去做的那件事應該很重要吧?我陪同的話沒關係嗎?」孫承歡將身子稍微傾前,關心地問。
她不希望裴洙泫感到一絲不便。
「我希望妳陪我。」裴洙泫笑了笑。暫時便不再說話。
孫承歡應該要感到開心的。如果她沒注意到裴洙泫毫無笑意的眼睛的話,或許會很開心。
她不明白此刻的裴洙泫給她什麼樣的感覺。
好像比往常更加的安靜,甚至有種融入空氣裡的感覺。
好像裴洙泫是將她當成了一位見證者,將要見證某件不尋常的事。
這種不安感讓孫承歡忍不住握著裴洙泫的手,問她究竟要做些什麼?
「只是想把一些東西,找個隱密的地方埋葬罷了。」裴洙泫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擔心。
真的,真的。只是這樣而已。
她的眼神這樣告訴孫承歡。
孫承歡有些猶豫地放開了裴洙泫,將背靠回椅子上。仍然有些擔心地望著她,隔一段時間才開始聊別的話題。
兩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過去,到達釜山時候已經接近下午一點。孫承歡在附近租了一輛車,順手要了一張釜山地圖。
「要直接現在就出發嗎?」坐在駕駛座的孫承歡轉頭看向副駕駛座的裴洙泫,一手拿著地圖一手拿著原子筆。
「希望在天黑之前完成這件事。」裴洙泫回答。從出車站開始,孫承歡便感覺到裴洙泫有些失神,有點心不在焉,她想她應該在思考等一下的事。
那究竟是什麼?孫承歡怎麼樣都猜不到。一如她對裴洙泫的行蹤一般,成謎。
耐心點,等等就會知道了。孫承歡對自己說。
她研究了一下地圖之後畫出一條路徑,從這裡出發到靠海的地方還是有些距離,但預計在下午五點前會到。孫承歡默背好這條路後便啟動車子。
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開口,孫承歡專注地想怎麼到達那個地方,也不太在意車內的沈默。至少還有暖氣運轉的聲音。
沒有開廣播,沒有人想聽。
眼角餘光瞄向裴洙泫,她正靜靜地看著天空。在被建築物和樹林擋住的一小塊視野裡,已經看得見海。
但那裡不是她們要去的地方。
事實上,她對於她們將要去的地方存疑。那片湖之後的她們的未來會是什麼?
天氣不算好,陰陰冷冷的,遠方有積雲正在聚集,或許在那個地方會下雨也說不定。
想到有這個可能,孫承歡在附近的小村裡的雜貨店買了兩把傘,兩瓶水。想了一陣子後,又買了一支小型手電筒。
「接下來離開這裡之後,可能就不會再看到人了。那邊不是觀光地,是接近原始的森林。」孫承歡說。
「是能夠長眠之地嗎?」
「什麼?」孫承歡沒聽清。
「不,沒什麼,那樣很好,走吧。」
離開這座漁村後,孫承歡花了點時間回憶路線,開錯幾次路後漸漸找到感覺,視野裡已經看不見任何有人煙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樹林,和小得只能容納一台車子的路。
不出她所料,行進到一半的時候開始下雨了,路面潮濕而充滿泥濘,被雨水沖刷著的擋風玻璃幾乎看不見前方,即使如此,孫承歡還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往前開。
她漸漸地記得這裡。有熟悉的感覺。
雖然樹在任何地方看起來都一樣,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知道這片森林中應有的規律和方向。
可能三年前在這裡迷路太久,同樣的地方繞過太多次了吧,她想。
如果沒有那一次生死交關的迷路,或許現在也不會跟裴洙泫一起在這裡。
迷路未嘗不是件好事,孫承歡這麼想。一個人跟一個人際遇,往往需要許多因素湊在一起才有可能有交會。
或許那一切,都是為了圓滿此時此刻。
想到這裡,孫承歡忍不住握住裴洙泫放在腿上的左手。
「快到了。」她說。
穿出這片森林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暗下,雨也停了。看了一眼錶,已經接近五點半。
視野在走出森林之後變的寬闊,不遠處就是孫承歡所說的那片湖。
雖然很冷,但湖面並沒有結冰,也沒有任何波動。
孫承歡將車子熄火,然後領著裴洙泫慢慢走向湖邊。
可能是因為冷,也可能是因為腳下很滑,裴洙泫緊緊抓著孫承歡的手臂,不發一語地往前走。
孫承歡陪她繞了小半個湖,然後在結了霜的青苔邊停下,接著裴洙泫便一個人走向前。
她安靜地從包裡拿出一個護身符大小的袋子,孫承歡在後面看見她倒了一些什麼在手上,但沒看清楚。
然後裴洙泫握緊了那個,低頭親吻了雙手後將它灑在湖裡。她終於知道那是一把灰。
孫承歡慢慢的靠近,看著裴洙泫將護身符點火,輕輕放到水上。沒有馬上熄滅,那點火光隨著作用力緩緩遠去,最終沉沒在稍遠的湖面。
「那是,我死去的一部分。」
這片只剩下透明的大地上,裴洙泫微弱的語氣清楚地傳進孫承歡的耳裡。
她沒有再問,而是輕輕的將裴洙泫抱在懷裡。
可以感覺到頸肩馬上失去溫度的眼淚,和隱忍的顫抖。
對於裴洙泫的過去一無所知,但好像不再那麼重要了。孫承歡以往的好奇心似乎隨著此刻的氛圍慢慢死去。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須讓洙泫姊姊瞭解我愛她這個事實。
她抱著她,在她耳邊說著沒事,親吻她的耳朵,接著親吻她的臉頰,吻去她的淚。
裴洙泫沒有避開,甚至在孫承歡面前毫無形象的開始啜泣。
孫承歡明白,於是她便輕輕吻著裴洙泫,避開嘴唇,不斷吻著臉頰和額頭,直到裴洙泫冷靜下來。
兩個人暫時都沒有話語,依舊擁抱著,口中吐著溫熱的白霧。
「——好點了嗎?」孫承歡問。
「嗯,回去吧。」裴洙泫說。
孫承歡拿出小型手電筒,兩個人慢慢地回到車內,裴洙泫看起來有些疲倦,並沒有說太多話。
她看了看閉起眼的裴洙泫,然後才發動車子往回走。
夜晚的路看來更難分辨,孫承歡只能專注在眼前,不能去想其他的。
縱然她還有好多話想跟裴洙泫說,卻只能再緩緩,直到開到正常的道路上,她才能分神去注意裴洙泫。
「洙泫姊姊?」
裴洙泫沒有回應。
孫承歡轉頭去看,發現她臉色異常僵硬的不動,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眼珠也無神地望著前方。
她將車子停下,慌張地看著裴洙泫。
「洙泫姊姊?洙泫?」孫承歡想碰她,但不敢。「我該怎麼辦?」
告訴我,該怎麼辦?
她拿出手機想叫救護車,但這裡沒有訊號,也不會有任何人經過,只剩下她能救裴洙泫。
孫承歡眼裡積滿淚水,裴洙泫依舊動也不動,臉上盡是蒼白,甚至能感覺到裴洙泫正在一點一點地變冷。
她慌張的胡亂翻著裴洙泫的手提包,終於發現一瓶藥。
顫抖的手抖出兩顆藥,另一隻手張開裴洙泫的雙唇,將藥塞進去。
接著打開水瓶想湊到她嘴邊,但水一直流下來,孫承歡便喝了一口,親自餵裴洙泫。
她印上裴洙泫的唇,將水灌進她的喉嚨裡,如此反覆幾次,直到裴洙泫漸漸回復血色,藥效開始作用。
「——沒事了。」裴洙泫以虛弱的聲音說。「承歡,謝謝妳。」
「真的嗎?」
「嗯,不會再這樣了。」裴洙泫有些費力地揚起笑容,「讓我睡一下就好。」
她閉起眼,安靜的像是死去一般。
本來就安靜的人,此刻卻像是連氣息都消失無聲,讓孫承歡時不時就轉頭確認她的狀況。
若不是胸前有些微弱的起伏,孫承歡真的要開始擔心了。
裴洙泫從來沒提到這種狀況。她一邊分神去注意裴洙泫,一邊將油門踩到最底,想盡快趕到旅館。
除了車燈以外沒有任何光,沒有路燈,周圍一片漆黑,她只能順著這條路不斷往前開,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達。
「慢一點,承歡,我真的沒事。」
過了很久,裴洙泫終於醒來,音色有些破碎的說。
孫承歡依言稍微慢了一點,不過依舊是快速奔馳著。
她以擔憂的聲音問她還好嗎,裴洙泫又說了一次沒事,然後暫時又歸入沈默。
「我很害怕。」良久,孫承歡終於嘆了一口氣。裴洙泫虛弱的笑了笑,握住孫承歡的右手。
「抱歉,我也沒想到會復發。明明很久以前醫生就告訴我治好了。」
如果真的治好了,為什麼還會隨身攜帶藥瓶?孫承歡沒有追問,現在也不在意這個問題。
「洙泫姊姊,我愛妳。」孫承歡說,沒有任何扭捏和猶豫,自然地說。「我怕現在不說會後悔。」
我愛妳。孫承歡又說了一次。
遠方終於看見一點燈火,她以平穩的速度開上海線公路,筆直的朝城鎮而去。
裴洙泫依舊沈默著,孫承歡也不期待得到回應了。現在對她來說,只想讓裴洙泫知道這件事,並沒有想得到什麼。
回應也好,沈默也罷。至少裴洙泫聽見了她的心意。
「我也愛妳,承歡。」裴洙泫回應。孫承歡忍不住轉頭看她。「可是我們沒辦法在一起對吧?妳還有妳的家人,妳的人生。」
「我可以放棄。」孫承歡堅定的說。這十幾年來都沒有忘記過妳,只要能跟妳走在一起,用什麼交換都可以。
「妳願意為了我放棄妳的全部?」裴洙泫問。
「只要妳願意,我可以放棄全部,然後我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重新開始。」孫承歡說。
裴洙泫笑了。
好啊,我們一起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吧。
最後她說。
孫承歡打開旅館房門,裡頭有些潮濕的氣味,但很乾淨,通風好,光線也明亮。
已經接近半夜,沒有人在外頭遊蕩,整個空間很寂靜,甚至能聽到浪潮的聲音。
兩個人輪流洗澡,然後光裸著身子一同躺在唯一的雙人床上。
她們毫無縫隙的擁抱著。
「為什麼願意這樣做?」裴洙泫躺在孫承歡懷裡,安靜地問。
「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卻很清楚自己不想要什麼。」孫承歡嗅著裴洙泫還有些潮濕的長髮,「我知道我絕對、絕對不想要再失去妳。」
「可是我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也不知道我不想要什麼。」裴洙泫說,她抬頭望向孫承歡,眼光閃爍。「我只知道現在的事。我想要妳,現在。」
她率先吻住孫承歡,兩個人的四肢糾纏在一起,唇舌交疊。
孫承歡深深地吻著,直到裴洙泫有些喘不過氣後才逐漸往下吻去,流連於她的頸肩、鎖骨,侵略的、細膩的印上她的記號。
裴洙泫仰起頭,雙手顫抖地抓著孫承歡的背,有些用力的抓出幾道痕跡,孫承歡無所謂的笑了笑,雙手愛撫她的腰和臀部。裴洙泫低低的呻吟起來。
面對著毫無保留地裴洙泫,孫承歡有點想哭。
她從來都沒想過她真的能跟裴洙泫做愛。
也沒想過真的能跟裴洙泫在一起。
一直覺得,只要還能再見到她就好了,不奢求這些過於美好的夢。現在有種美夢成真的感覺,讓她想哭。
深情地望著身下的裴洙泫,虔誠吻著她的右手。裴洙泫有些羞赧地閉上眼。
「洙泫、洙泫......」她在她耳邊輕輕地喊著,然後溫柔又緩慢地探了進去。
她感受著她深處的濕軟和敏感,感受她混雜痛和快感的呻吟,感受她陷入自己背部的指甲。
「我愛妳。」裴洙泫無聲地說。
這些,都是她唯一愛著的人所給予的。
光是這樣,孫承歡就足夠滿足。
十幾年的等待和堅持,到此時才算是終點。
孫承歡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她只記得她們做了好幾次,熱切的渴望彼此。
可是醒來的時候,房間內只剩下她一個人。
彷彿從來都只有她一個人。
穿上衣服到浴室去找,出房門到走廊去找,到大廳去找,問了櫃台人員,卻只得到模糊的答案。
「今天早上退房的客人有點多,或許您的朋友混在人群裡離開了也說不定。」
裴洙泫又離開了。
她將車子還給租車行,付了超時的費用,一個人回到了首爾。
沒有再多想什麼,甚至已經到了無法思考的地步,身體只是該做什麼便做什麼,腦袋卻無法運轉。
不斷的去問自己為什麼,問空氣為什麼,問無形為什麼,直到最後才理解到,原來她不懂、也不明白裴洙泫的心。
她從來就不了解裴洙泫。
她所能碰觸到的,或許只是她的一個小角落。
但她相信裴洙泫說的那一句我愛妳,是發自內心的。裴洙泫不會騙人。
孫承歡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先去餐廳,而後茫然地走在街上,眼神不斷穿梭巡視,直到夜深了還是一無所獲。
她回家,發現丈夫正坐在客廳裡等她。
但她現在不想跟他聊,一點也不想。
她搬到書房去睡,在那張沙發躺椅上簡單鋪了棉被後就躺下。
就算不想睡也閉上眼,天一亮便出門去找裴洙泫,如此往復過了幾十天。
也曾到大邱去,試圖在那個地方找到裴洙泫,但還是一無所獲。
孫承歡像個沒有靈魂的人一樣遊走,像行屍走肉,像空洞機器。任何遇到她的人都會這麼形容。
她想她被裴洙泫挖走的不只是心,大概是她的全部,她的所有。都沒了。
可是卻不恨。
她有過許多情緒,唯獨沒有恨。
她從來就沒怪過裴洙泫,只是自己感到痛苦而已。
疼痛是疼痛,但不是裴洙泫給的。是她自己要感到痛苦。
她沒有怪任何人,只是自己默默地承受。
但有些時候她會想,可能裴洙泫不希望她放棄她的人生,才會選擇離開。
就像......就像她對那個人一樣。
努力的回憶那個名字,最後終於想起來叫瑟琪。
可能她不希望她和瑟琪一樣,為了她放棄自己吧。
她好像,一直都不願這麼做。
孫承歡坐在人行道邊的長椅上吹著風,獨自想著這件事。
—原來我也不知不覺變成瑟琪了。
可是,我深愛著她啊。
孫承歡哭了。幾個月以來頭一次流下眼淚。
她任由眼淚不斷湧出而不去擦掉,路人都有些驚異的看著她。
洙泫姊姊,我深愛著妳,難道也不能當作留下的理由嗎?
她好像終於有了感覺,停止運轉的情感又再度慢慢活了過來,只是讓她想要大哭一場,去感受這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情感。
她哭著走進百貨公司裡的廁所,抱著馬桶不斷乾嘔著,彷彿要將自己的心臟吐出來似的用力。
直到最後將能從身體裡擠出來的淚都流盡了以後,她才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家。
孫承歡將自己關在書房裡,用厚厚的法蘭絨毯將自己裹住。
她還是不想面對她的丈夫。今天不想。
但或許明天。或許明天就能夠慢慢好起來了。
也許明天就可以開始慢慢忘記有多痛。
也許明天就可以開始慢慢忘記裴洙泫。
她靜靜望著月亮,月亮也靜靜地望著她。
最初並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局,但在幾個月前就決定是這樣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結局,反正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已經很難分辨HE跟BE了(笑
對我來說應該算是個中立的結束吧,不好也不壞
雖然痛苦,卻也獲得成長和新生的感覺,應該還不壞吧?
但老實說我還是覺得很心痛,我自己。
因為有著過多的感情,在最後兩章好像就一次爆發出來
與其說寫著寫著就會想到往事,不如說是為了寫這故事而將往事翻出
所以這兩者中感受到的痛感好像就不一樣了
談談裴洙泫在這個故事裡的樣子
對我來說,她其實是隱喻過往的人事物。
「那是,我死去的一部分。」
指的是想要忘記的過去,和試圖否定的過去
我沒有說明那是什麼,因為那些包含太多
對孫承歡來說,她是一個想抓住卻不斷流失的過去。
雖然是抱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態度,但最後還是失落非常
我想這一點每個人多少都體會過的
好了,講解大概就到這邊,剩下的留給大家去想像吧
中間有很多我無法說明的地方,或許有人可以幫我腦補完(欸
雖然結局不是開放式的,但首圖有種充滿光明的感覺對吧(哪裡
最後謝謝大家耐心看到結束,我也不懂一開始只是個小短篇會需要分成十章(愣
寫到最後覺得這或許也是我自己滿喜歡的一個故事
希望大家也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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