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9 她的愛人,也愛著她。
裴洙泫本來在補妝,看見孫承歡後便站起身走向她,溫潤的眼神此刻帶著點探究。
她說不上來,但感覺孫承歡有點奇怪。無法準確猜測她眼底的是什麼,擋住了她平時的光。
「怎麼了?」裴洙泫率先開口問,她握住孫承歡的右手,靠得很近。
看不透的時候,她喜歡以直球撞開孫承歡的心。這是這幾個月來相處的心得。
跟孫承歡迂迴沒有用,她只會更迂迴。
她的心大概是用敏感和纖細做成的吧。
看著孫承歡有些訝異和垂下的眼角,更確定了她的猜測。
但在她想更進一步地詢問以前,孫承歡已經整頓好自己,告訴她不用擔心,一切等她下班再說。
孫承歡遞給她還熱著的奶茶,笑笑地把她推回化妝師身邊,然後小小的揮了揮手。
——被姊姊發現了啊。
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長椅上,突然有些想哭。
她真的很愛裴洙泫,不因為別的什麼。
只要看見她就好了。
可以倚靠,可以依賴,可以軟弱,可以赤裸的走向的人,好像只有裴洙泫了。
將臉輕輕地埋進掌心,然後忍不住流了幾滴淚。
孫承歡在拍攝結束的時候請了所有人飲料,大家都有些訝異地問著裴洙泫那大方的好人是誰,卻只得到一個神秘的微笑,然後裴洙泫就牽著孫承歡走了。
她們一起在街上散步,牽著的手一晃一晃的,裴洙泫想起稍早的事,便轉頭看了孫承歡。
孫承歡把事情交代過後,問了裴洙泫該怎麼辦。在等著餐車的熱壓吐司好的時候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裴洙泫。
「妳呢?妳想見她嗎?」裴洙泫在短暫的沈默過後才問。
孫承歡搖搖頭又點點頭。她有點混亂,平時機靈的孫承歡暫時當機了,需要裴洙泫的開導。
裴洙泫輕輕捏著她的手掌,她記得孫承歡說過雖然是不好的結束,但並不討厭前女友,也不會恨她,純粹只是沒有交集了,兩個人才徹底分開。
不再有共同朋友,也不會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前女友的近況。
但那個時候聽見她的聲音還是很熟悉,熟悉的就好像只是冷戰結束後的慰問。她有這種錯覺。
可能就是這樣才會感到失落吧。
那是源自於對自己的脆弱不滿,直到現在還是這麼容易被影響而不滿。
可是這一切都應該要正確的結束,真正的落下句點,帶進墳墓裡那般的決絕才對。
孫承歡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見前女友,聽她想說什麼。
因為她有某種預感,這見面會是最後,而且對所有人來說都比較適當。
就趁這一次,把一切都結束,什麼也別管了,接下來就專心的愛著裴洙泫就好。很簡單。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告訴裴洙泫,就怕她誤會。
「需要我陪妳去見她嗎?」裴洙泫沒阻止,反而這樣問。
她搖搖頭。
「姊姊,我不會有事的。以後也不會再見她了。」孫承歡堅定地握住裴洙泫的雙手,然後將下巴靠在她肩上。
「對不起。」
「笨蛋,道什麼歉啊。」裴洙泫笑著搖搖頭,「只要記得回來就好了,我會等妳。」
妳不必急,我可以等。她說。
孫承歡笑了。發自內心的溫柔感激的微笑。
這是愛啊。她想。第一次感受到平等和包容、全然的愛。
她亦如此深愛著裴洙泫。兩個人用不太一樣的方式愛著彼此。
愛有很多種詮釋方式,也需要找到兩個人的平衡點。
而她覺得此刻便是最完美的平衡,天枰毫無傾斜,不像當年那般。
光是這樣,孫承歡就覺得她是最幸運的人了。
她們花了點時間站在街角把手中的熱壓吐司吃完,花了點時間小聲交談,花了點時間擁抱,再花了點時間回家。
孫承歡也愛著可以稱之為家的那個空間。自從同居的定義改變後,她對這公寓的感情與日俱增。
真心喜歡房間裡的改變,還有裴洙泫的香氣。床邊的玩偶,牆上的相框,青綠的植物,睡眠的溫度。
這一切都堪稱百分之百完美的日子。
在今天結束前她回撥了稍早的那串號碼,然後敲定兩天後見面,沒多說什麼便掛了。
孫承歡難得主動地鑽進裴洙泫的懷裡,擁著她香軟瘦小的身體,輕輕呼吸著裴洙泫散發出來的氣味。
她知道她應該要勇敢一點,無論怎麼說,過去是不能切割的。
那些發生過的不能重來,不能倒帶,也許可以假裝沒發生過,但也只能假裝。
這種假裝裝得再久也不會變成真的。事實就是事實,就像妳這個人存在在世界上是個事實一樣。
理智上很清醒,她只是欠缺一些勇氣。
「——嘿,沒事的。」裴洙泫在她耳邊小聲的說,然後輕輕吻了她的鬢角。「妳知道我會一直在這裡的吧?」
孫承歡抬頭對上裴洙泫的視線,輕抿著嘴唇點頭。
「妳知道我愛妳吧?」
「知道。」她小聲回應。
「那還需要害怕什麼嗎?」
孫承歡搖頭,像隻可愛的大型犬那般搖頭,讓裴洙泫忍不住笑了,捧著孫承歡的臉又是一陣親吻。
「晚安。」她說。
「晚安。」她說。
她對那個人最後的印象是停留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
說起來那個人年紀比她大,因為孫承歡十六歲就進大學了,每個人的年紀都比她大。
是個瘦弱、有著娃娃臉可愛的女孩。不透露年紀的話,孫承歡可能還會被認成學姊。
當初認識是因為走錯了宿舍,悶熱的九月,不小心撞見了在衣櫃前換衣服的她。
彼此驚慌失措的一個遮住胸口一個遮住雙眼,就是這麼認識的。
然後又經過幾個季節。輾轉來到了此刻,和那時相似的稍嫌悶熱的一年。
萬物總是有時序,活在這世界也不得不跟著走的時序。
一個開口也會有一個封口,只是延續性的問題。
如果在那個時候她們不算是密封完全的話,今天她就該負責製造一個更為嚴密的封口。
沒有理由繼續下去了,她也不想。但這不是因為誰的問題。
純粹只是沒有理由。
她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小時到,因為不想要推開門就看見對方,那讓她不自在。
戴著眼鏡,視線盯著手上的口袋書,心思落在咖啡杯上,耳朵聽著偶爾響起的鈴聲。
印象中那個人會習慣性的遲到五分鐘,她不太喜歡準時。據說是因為不喜歡等人的感覺。
不過今天意外地準時到了。孫承歡闔上書,視線禮貌地落在她身上。
妳好。她說。
跟印象中沒有太大的不同,但身材似乎更圓潤了。頭髮也留長,可以披在肩上的那種。
一貫圓而大的雙眼,小巧的嘴唇,笑的時候會抿成一條線。
妳好。她也說。
孫承歡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比起以前更加的不知道怎麼聊天了,但對方似乎不是那麼在意,只是自顧自地聊起近況,偶爾問她一些小事,她盡量簡短地回答。
感覺像過了一小時,偷偷瞄了一眼手錶,只過了七分鐘。
「所以,妳在電話裡說的。」孫承歡舉起咖啡杯,「是什麼東西要給我?」
「噢。」她這才想到似的,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信封。
孫承歡打開一看,發現是一張喜帖。
「下個月我要結婚了。」輕描淡寫的說,但語氣不包含炫耀或什麼,只是在陳述一件事。
但她真誠的接著說,希望孫承歡能來參加。
孫承歡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她不懂這個人在想什麼。雖然一直知道她有點奇怪,但這實在很困惑。
「妳希望我參加妳的婚禮?」她困惑的問出口,對方認真的點點頭。
「我總覺得這樣子,妳才會真正的原諒我。」她說。「好像只有收到妳真心的祝福,我才能稍微放心地繼續生活。」
孫承歡暫時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手上的請帖。
然後她發現,新郎的名字是沒看過的。
「妳跟他還是分手了。」孫承歡說。對方聳聳肩,說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跟妳分開之後沒多久我跟他也分開了。」
孫承歡以為他們一直在一起,但對方只是微笑著搖頭。
「怎麼說呢,是我搞砸了一切。」她說,「妳知道有好幾年的時間我都不斷的在悔恨當初為了一個男人跟妳決裂這件事。變成每夜的惡夢,我總會夢到妳,夢到我死去,然後醒過來。我總是不斷想著妳該是很恨我吧?怎麼可能不恨我呢?就這樣一直活在這種悔恨中。」
我沒有恨妳,一直都沒有。孫承歡用安靜的聲音說。
對方看著孫承歡,露出訝異卻又安慰的表情。
孫承歡搔搔頭,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後放下那張請帖。
「我想有什麼事情在今天說清楚會比較好。」她筆直地看向對方,帶著她一貫的溫柔。
「就算當初是不怎麼好看的分手,但總之我一直以來都沒有討厭過妳,也沒有恨,真的。只是一直在適應受傷這件事而已,不過我並沒有怪妳。過去那麼久了,現在也不可能恨妳了。所以談原諒的話,我也不知道能原諒什麼。」
她一口氣將咖啡喝了一半,表情變的真摯而誠懇。
「聽到妳的好消息,我真的覺得很開心,很恭喜妳,真的。希望妳不是覺得我在客套。很真心地祝福妳。只是我大概不會去妳的婚禮了,抱歉。但我很替妳開心。」
她將喜帖遞還給對方,然後露出一貫的微笑。
「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吧。」對方用肯定的語氣說。孫承歡點頭。
「聽到妳這麼說,我總算可以放心了。謝謝妳。」
孫承歡將最後一口咖啡喝完,然後起身陪她走到門口。
「嘿,不過現在我也常常在想著,如果我們還在一起會如何?」臨去前,對方轉過頭突然這麼說。
「雖然只是妄想,不過是到現在也很難不想的妄想。抱歉,突然說了這些。但我希望妳可以過得很好,從今往後。」
「我現在很好。」孫承歡微微點頭。對方接收到她的意思以後便離去了。頭也不回的。
她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在路口招一部計程車離去,而後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並沒有什麼失去。
那很好。那代表她確實的關起了一個開口。緊緊的。
不如說那些雜質都被她帶走了。還給了她。
孫承歡感覺到自己活在現在。一個新的時序。是前所未有的感覺,終於不被什麼束縛了。
身體輕了很多。那些都還給她了。
她們不會再見面。
撥通裴洙泫的電話,對方像等候已久一般馬上接起。
沒事了。孫承歡說。晚上六點去接妳。好,再見。
她回到家,把陽台裡的衣服收進室內,放在熨燙板上。
她做了一打布朗尼,冰進冰箱裡,然後查起食譜看看今晚做什麼當晚餐。
她打掃了家裡的地板,把浴室裡的水漬都洗掉,換過所有的垃圾袋,把垃圾丟進通往子母車的管道裡。
她把花瓶裡的水換過新的,替多肉植物澆水,把盆栽裡的落葉撿起。
她在工作室裡把剩下未完成的旋律寫完寄出去,順便整理了工作室。
傍晚的時候,開了二十分鐘的車到裴洙泫公司樓下等著。
等了三分鐘,裴洙泫踩著有點高的高跟鞋走向她,而她上前牽住她。
兩個人繞去常逛的市場內採買,久違的想吃辣炒年糕。
她們買了很多零食,足夠塞滿兩個櫃子。
還有新的味道的柔軟精和洗衣精,然後在家電區內考慮許久後還是買了最新型的熨斗。
一路聽著老式英文歌,哼哼唱唱的回到家裡,一起做了晚餐吃。
她們閒話家常的聊起今天發生的事,包括即將結婚的前女友。
裴洙泫一言不發,卻認真地聽著孫承歡說,那專注的神情讓孫承歡忍不住笑了。
還是會稍微有點在意的吧?總是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吧?
吃過晚餐後孫承歡洗碗,裴洙泫到陽台去洗衣服,迫不及待地打開新買的洗衣精。
將燙熨板上的衣服都整齊折好,她們看了一部十一年前的電影,依舊經典的好看。
孫承歡進工作室確認郵件和處理一些事,裴洙泫洗好澡後坐在床上讀一本書,等待就寢時間。
十二點整,孫承歡關了所有的燈,自然的把裴洙泫攬進懷裡親吻她的額頭。
裴洙泫享受的瞇起眼,雙手輕輕捏著孫承歡的腰。
「姊姊。」
「嗯?」
「不知道現在會不會太遲,但我好像總算又回到我自己了。」孫承歡撫著裴洙泫的長髮。
「那很好,我很開心。」裴洙泫回答。
「謝謝妳。如果沒有妳的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孫承歡還想說很多,但說出口的僅剩這麼一點,裴洙泫像是理解似的親了她一下。
「……笨蛋。」
「笨蛋愛妳。」
「我愛笨蛋。」
兩個人在黑暗中相視而笑。
新的時序正在進行。明天的月亮跟今天的月亮會一樣,但對孫承歡來說那還是有著微小差異的,因為那是明天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會有今天的意義,明天的會有明天的。
一樣的萬物,卻會因為光線不同而被賦予不一樣的意義,她正活在這樣的時序裡。
那很好。簡直不能再更好。
因為明天一睜眼,就能夠看到裴洙泫。她的愛人,也愛著她。
孫承歡閉上眼,微笑地聽著裴洙泫的呼吸聲。慢慢的入睡。
結結結束了,呼呼!(自我歡呼
最後一段真的是肉麻到我的肉都要掉了,怎麼還是很不習慣寫甜文啊(抖
番外篇我盡量趕看看~29號應該能出來,不過本來預定要發的新篇只好再延後了
其實現在回頭審視這個故事還是有很多地方有漏洞,而且寫好久了天啊
結局跟當初寫在筆記本上的整個不一樣,大歪特歪www
但我也喜歡現在的結局,我想每個故事寫到最後都會變成自然發展哈哈哈(只有你
預告都放完了,這幾天持續被燒的體無完膚吧(躺
昨天翻到一張16年的藝琳寶寶,真的長大了嗚嗚嗚嗚也差太多了吧嗚嗚
然後我等了一整晚,想說搞不好會在半夜RR破億,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下午啊(肝壞
總之恭喜RR破億啦啊啊啊啊啊,接下來就是DD了!
就算會被室友討厭我也要狂刷MV(無視所有人
然後那個專輯配置,這個嘛......膠殼的意思是不能只買一張要買五張的意思是不是啊欸屎M(揍
倒數一天,歡天喜慶。
我好像快一個月沒畫畫了,都不知道在畫什麼了(痛哭
太久沒畫貝貝不行,太久沒寫文也不行,為什麼人要睡覺啊啊啊(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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