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TION - 小行星

 

 

 

也許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那個很快不知道是多久的時間，但至少要先對自己這麼說。

她躺在床上，緩緩想著昨日的夢境。

 

過了很久的現在，又突然開始做了相同的夢。毫無預兆的、就好像理所當然又要開始的那樣，一閉上眼就是那片深藍色的大海。

 

那是一片毫無波瀾的海，遠處傳來吉他聲，每當聽到那樣的旋律她就會循著聲音走，她會看到夢裡的自己，很燦爛的對著那個人笑，那個人總是背對著她，手裡拿著一把吉他。

 

她看著自己笑得那樣開心，胸口開始微微的悶了起來。

她開始唱歌，配合著吉他，兩個人相當有默契。

 

她突然嫉妒起自己，那個在夢裡的自己，還能擁有那個人的自己。

轉過身不願再看，身後的旋律嘎然而止，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兩人擁抱在一起。

 

就像曾發生的過往那樣，舒服的，溫柔的。

 

「妳愛我嗎？」

 

 

最後一句問號作為夢的結尾，回歸到黑暗，那深處生出一朵螢火。

 

 

她有時醒來會流淚，有時不會。

但唯一的共同點是胸口深處會無止盡的酸，那感覺迫使她必須深呼吸幾次才能平復。

 

她也不知道的，為什麼是那片海。她未曾去過也未曾見過的。

只是單單看著那顏色就足以讓人流淚。

 

手機鈴聲不知道響了第幾次，她才起身全部關靜音，用手背抹去未乾的淚水，開始準備去上班。

 

 

她不喜歡喝牛奶。但不知道是誰對她說過，為了長高所以要喝，那一句話讓她養成了習慣，冰箱裡總是有牛奶。

就算不想吃早餐也會喝一杯鮮奶，然後直接去公司。

 

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又是何時結束的，她好像都想不起來了，她只是知道，那段時光是收藏在櫃子裡最深處的、不敢隨便觸碰的，那段回憶能夠淹死她，憑著排山倒海的思念。

 

就連名字都不能隨便想起來，因為想了會想哭，會無法繼續工作。

 

 

她開著車前往公司的路上，漫無目的的發著呆，還是忍不住在回想那個重複的夢究竟意味著什麼。

那個被深埋在不知名的某處的夢，為什麼就像好不了的感冒，不斷復發呢？

 

 

也許這是毫無理由的預知夢也說不定。

因為能讓她在夢裡也那麼傷心的，只有那個人了不是嗎？

 

 

或者說，那一句問號，還沒聽到回答就離開了，就這樣離開了的那個人。

 

 

直到公司同事拿出生日蛋糕、唱著生日歌的時候她才想起來今天是3月29日了。

恍惚地想著，啊啊，也過了五年是嗎？

 

她微笑著感謝那些同事們，並且婉拒了他們的聚餐邀請。

 

 

這一天在那個人離開之後有了不同的意義，是生日，是紀念日，也是離別日。

彷彿強迫症般的要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

 

這一天之後，時鐘照常轉動，所有物品都規矩的在原來的位子，早晨的到來和平常沒兩樣。

 

只是就一個人帶走了她的一切離開了，唯一停止的不正常的，是她的心吧。

 

 

心上的時針，永遠停在了這一天。3月29日就是一個這樣的日子。

 

 

回到家她沒有馬上開燈，而是照著熟悉的感覺在沙發上坐下，拿著一支蠟燭，點上火。

 

不知不覺也到了這個年歲了，如果說真的要許一個願望的話，她希望能夠不要再做那個夢了。

那是她再怎麼祈禱都不會發生的奇蹟不是嗎？否則那幾百個日子的祈求早該應驗。

 

 

現在不再抱著不切實際的期待了，卻又開始那樣的夢。

當一切都歸回原位的時候，總是有一個意外。

 

那會讓她覺得，所做過的努力都回到原點的感覺。

如果她選擇遺忘，那就要做得徹底一點吧。

 

愣愣地對著火光發呆，不知不覺這一天就快過去了，只在不到一小時的時間。

 

門鈴響了起來。把她嚇了一跳。

 

不是很焦躁的那種，也不是鄰居來拜訪的感覺（她不認識鄰居），就是溫柔的，一下一下，帶著堅定的請求她開門一樣，不緩不快的頻率。

 

 

不知道為什麼，胸口又開始泛酸了。

痠痛麻痺的疼痛滲到骨髓裡一般，聽著這樣的頻率，怎麼樣都揮之不去的感覺。

心臟不斷的被重重捶打。

她望著門的方向，眼前卻是突然播放的過往回憶。

 

 

 

 

我們曾經有過很美好的一段時間不是嗎，至少對我來說是很美的、捨不得醒來的時光，那樣對我笑著的妳，我應該也可以這麼認為的吧？

 

曾經日復一日輪轉的晨星下有妳的懷抱能倚靠，手機的訊息不間斷的關心問候瞎聊，四月的時候一起去看看花，帶著野餐墊度過了一個下午，那時候妳對我說的話我都還記得。

 

那時候因為沒忍住所以親吻了妳，換來妳的告白承諾，曾經我也擁有那樣的勇氣的。

 

習慣性地牽住妳的手，怕妳走丟在人潮中;習慣讓妳扶著走下樓梯，妳知道我平衡感不好容易跌倒，每次都會走在我前面然後轉身對我伸出手;習慣對著妳撒嬌，擔心妳覺得我不夠可愛，會離開我。

 

 

抱著妳的時候，就像擁有了全世界一樣，全身細胞都感到激動，直到妳的回應讓我安定下來。

只有在妳的懷裡才能感受到那樣的，正確的安心的方式。

 

我以為不會改變的，妳對我笑的方式。

 

 

我們彼此......一定都是有努力過的對吧？

 

 

在那些感到疲累的夜晚，在那些感到虛無的夜幕，儘量壓下的聲調和忍不住提高的情緒，在那些背過身試圖冷靜的時刻，漸漸地找不到方向的我們。

 

 

是真的、很努力過了對吧？

 

 

我不想這樣的。

 

 

「妳愛我嗎？」

 

 

在3月29日快過去的時候，妳還是溫柔的微笑、像在談論天氣那樣問我，桌上還擺著妳做的蛋糕。

 

 

我真的不是不想回答的。

但我什麼也沒說。

就是那一刻答不上來，我不想這樣的。

 

 

妳還是笑笑的，最後我們都沉默了。

 

 

忘記我什麼時候睡去的，隔天餐桌上整齊的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衣櫃裡妳的東西都消失了，所有關於妳的東西全都不見了，乾淨的像是從來都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這裡一樣。

一切都在妳替我歸位之後離去，再也不是原來的樣子。

 

 

桌上放了一封信，很短，很短的道別。

「想了很久，好像不得不說再見了。」

 

 

過了很久之後我才稍微明白了，妳當時想說的意思。

離別是為了瞭解所謂離別是怎麼一回事，只是用想像的無法去體會的，那最後的甜蜜痛苦，是妳想給我的最後的溫柔吧？

 

 

在明白了之後，我開始做那個深藍色的夢。

 

 

很偶爾的，會從共同朋友那裡聽到妳的近況。或者說我死纏爛打得到的。

在遙遠的異國生活的很好吧？

 

 

看著亮了又暗的手機螢幕，那串數字。

我已經喪失了當初的衝動和勇氣。怎麼樣都不敢按下。

 

 

很想好好地對妳道歉。

很想要妳回來。

 

 

但就算溺在酒精裡，也沒有那樣的勇氣和資格吧。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又沒有那麼久。大概在季節交替了幾輪以後，我好像也能慢慢放下妳了。

夢境形狀更迭，四季再也沒有開過花，但至少慢慢地不再作夢了。

 

 

離去的事物又漸漸地回來了，衣服也記得洗了，床單學會固定曬了，烤箱的溫度會設定了，信會記得收了，重新開始看電影了，慢慢開始重新學會生活了。

 

 

 

妳的氣味也慢慢消失在這個家裡，那讓我眷戀的味道也要慢慢淡出我的記憶。

 

 

 

開始會去慢跑。上班，下班，自己煮晚餐。

 

我就這樣反覆的、反覆的練習一個人。

 

 

反覆的練習呼喊妳的名字，直到哪一天我能夠不再那麼在乎，關於妳的一切。

 

 

直到今天，妳好像又回來了。

 

 

 

多希望這樣的頻率是妳的到來。

 

 

 

她的門沒有魚眼，只能打開門才知道外面是誰。

 

她走近門口，那位訪客彷彿知道她已走近，敲門聲停止了，一瞬間又陷入沈默。

 

啊啊，不知為什麼，她現在好想哭，毫無理由的。

 

也不知道是哪裡的依據，她就是覺得，她又回來了。

 

 

那個讓她學會離別的意義的人，讓她學會珍惜的人，如今好像她遺失很久的貓，有一天又自己找到回家的路，所以輕描淡寫的敲了門。

 

 

解開門鎖的那一刻，她終究沒能忍住打轉的淚水，在見到來人之後潰堤。

 

那個夢是她的願望，希望再成真一次的願望，是她腦海裡深深潛藏的懷念。

 

她相信再過不久她也會釋懷的，但淺意識好像背叛了她，身體也是，此刻正緊緊擁住那個她最想念的人。

 

她剪了瀏海，頭髮留的很長，笑容還是很溫暖，氣味還是一樣令人安心。

 

安心得彷彿下一刻就可以在這懷裡睡去。

 

「生日快樂。」那個溫柔的聲音也忍不住染上哽咽，回抱住她，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在這個現在她不想追問為什麼是在五年後的今天才來祝她生日快樂，她更想知道今天之後她會不會再離開，讓她又要重新練習一個人。

 

她說，不會了，我擔心妳不想要我了，直到現在才敢來見妳。

也許就在哪個街口，她們曾交錯而過，只是都決定要練習獨自生活了，便不會再去注意身旁的身影，於是她們這幾年就這樣不斷錯過，誰也沒有回過頭。

也或許這是一個耐力賽，終究離開的人會忍受不了孤寂而迴游，回到那個最熟悉的懷抱裡。

 

承歡。

 

她呼喚，呼喚過千萬次的名。

 

嗯，我在，洙泫姊姊。

 

回應也像是練習過千萬次一樣的自然，彷彿直到昨天還能夠聽到的回應。

 

 

回家了。她又說。

 

好。不走了。

 

 

 

她的行星也許從未離開過軌道，於是在轉動了幾圈之後，又能夠重新回到她的生活裡，她知道她們都在等待，直到能夠回來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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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是太妍的11:11，聽著聽著突然覺得很悲傷，其實是一首很哀傷的歌，太妍的歌聲很純粹很輕描淡寫，

但情緒全都包含在字裡行間，聽一聽就突然想要寫了，試著把那樣的感受到的寫出來，

但結局又不想讓她們太過悲傷，我真的變慈祥了哈哈哈

很苦惱標題要打什麼，不過後來還是選擇，代表新的一天的數字

順便說我都過十二點才會發文的，大概是三天，希望一直維持這樣的頻率

今天看了一下14日的舞台跟Fancam，她們是不是有冷戰的感覺？（亂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