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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美算是我始料未及的一個變數。

關上門後我終於支撐不住地慢慢滑落,心中的狂風暴雨仍未平息。

 

那些恨啊,欲啊,求而不得的,將我拖入嫉妒的深淵之中。

 

或許我該適時地離開了,為了避免這變數來的更多更快;但同時卻又不得不依賴李家的情報網和權力,否則我要怎麼找到我的仇人呢?

 

紊亂的思緒像是逃不出去的魚一樣衝撞我的腦袋邊緣,恍惚中似是又回到那又冷又溼的小鎮,但承歡已經不存在了。

 

彷彿只是我的幻象。那溫柔的手、湛藍的眼,那美得令人窒息的微笑。

 

 

只要再多想一秒鐘,我就覺得我會瘋掉。於是我不斷撞門,試圖把自己撞昏。

 

太難受了。好痛苦。

 

我本來應該擁有一個更好的人生。或許很平凡,或許微不足道,但怎麼也比現在要好的那種人生,只要承歡還和我在一起。

我們可以一起去上學,一起拼圖,我會將她的各種姿態都畫下來,十年後再拿出來回味。

 

我們會一起離開絲絨鎮,一起在城內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直到老去,我們都會在一起。

 

我們會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伴侶。

 

 

那樣的渴望幾乎要將我撕裂,碎成一片一片的。

昏睡之前,我仍然能感覺到心中那股悲傷麻痺著心臟,可是另一個我安慰自己——沒關係,妳就快要找到了。

 

只要找回她,她就還是妳的。

 

 

 

不記得我睡了多久,但隔天中午是李宣美來叫醒我的。正確來說,是「夾」醒我。

她一開門我便猝不及防的被門夾住,痛得哇哇大叫。

 

「噢天!妳幹嘛睡在門口?!」她也驚呼著將我扶起來,「還好嗎?」

 

「沒事......」我揉了揉後背,刻意避開她的雙眼。

 

和煦的陽光不合時宜地透過窗簾照進來,讓我們待的角落更顯陰暗。

 

……妳錯過了早餐,我幫妳帶了一點。」她在一片寂靜之中開口。

 

「嗯,謝謝。」我回答。

 

「昨天,」她頓了一下,用一種下定決心的表情對著我,「很抱歉,是我逾越了。我很抱歉。」

 

「沒關係。我沒有怪妳。」我抬起嘴角給了一個微笑。

 

李宣美還是個好人,保有大家風範的氣度和優雅;她依然是那個最美麗的小公主,溫柔且知性,天真爛漫。

 

「但是我在找的......Dr.Bae,真的不是因為她。」我低垂著頭,隱去臉上的憎恨,「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我、我知道,抱歉,昨天我太衝動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她驚慌失措地握住我的手,「請真的、別介意!」

 

「不、沒關係的,我只是想澄清。」我笑了笑,「啊,肚子餓了,今天早餐吃什麼呢?」

 

 

只要我願意,我也能像交流會那時偽裝得天衣無縫;好像昨天什麼事也沒發生,我也能暫時忘記那時而翻湧的痛苦和恨意,只專心地面對眼前的人。

 

「將軍可還好?」我問,畢竟有幾天的時間不曾見過他了。

 

「爺爺最近比較忙,不過他偶爾也會關心妳。」李宣美回答,「對了,他說妳要找的那位醫生就快查到了,只剩下確切的地址。」

 

我一時失態的將刀子放開,撞擊到盤子上,發出刺耳噪音。

血液彷彿重新流通一樣。我甚至能感覺到熱血瞬間衝上臉頰,耳中轟鳴作響。

 

不過我極快的壓抑下來,回到平常的樣子,向李宣美道謝。

 

「真的、太好了。」

 

十六年的夢,我已準備好迎接。

 

三天後,李將軍在偏廳召見我,我帶著希冀與不安前去,在那挺拔的老人面前落座。

我們聊了一會無關緊要的事,接著他把兩個紙袋放在我面前:「妳的那位友人真不簡單,竟可以隱匿的這麼徹底......我幾乎都要以為她是什麼通緝犯了呢。」

 

我笑了出來:「怎麼可能呢。」

 

「總之,她現在住在重生鎮。這裡到那裡至少要幾天的路程,我讓一個僕人跟著妳吧?」

 

「噢,沒關係的,我習慣一個人旅行,這點路途還不算什麼,謝謝您。」我莞爾一笑。

 

「或許妳會參加完宣美的婚禮再離開?應該不用那麼急吧?」長老用慈愛的眼神看著我,「那孩子很喜歡妳呢,有機會的話,妳隨時可以回來這裡。」

 

「啊,是的,我一定會再來訪。」我笑著說。

 

 

他接著開始教我怎麼使用這柄漂亮的左輪手槍,美麗的像玩具似的。

這一整天我都很快樂,從未如此的快樂過。我的殷殷期盼,我的無盡思念,終於就快要有個盡頭。

 

就像漫漫長夜,而太陽終將到來。

 

 

 

我開始慢慢打理行李,甚至買了幾個好玩的小東西打算送給承歡。

她看到不知會有多開心。不知道她還喜不喜歡藍色的橘子軟糖?她還喜歡下棋嗎?她會不會認不出我來了呢?

 

或許吧。我想。當初的分別如此匆忙,一別又過了這麼久,世界都不知變化了多少,更何況是我們呢?

 

但我不在乎那些。在我心裡,承歡永遠都會是承歡。那個善良而脆弱的人兒。

 

她永遠都會是那麼美好。

 

 

 

因為有了線索,我不介意再多等幾天,直到參加完李宣美的婚禮。

她穿著一襲純潔高貴的白色婚紗,長長的裙擺拖了有十幾公尺長;頭上繽紛的花圈也不及她美麗的臉龐,全部淪為陪襯;那毫無瑕疵的後背和天鵝般的脖頸,彷彿是落入人間的維納斯。

我隨著隊伍站在遠處,雖然天氣還不算好,但這慶典般的盛大婚禮也不知不覺讓我愉悅起來。

 

感覺全赫芬帕夫的人都來了一般,山莊裡到處都擠滿了人潮,傭人們忙得都快飛天,恨不得多生出幾隻手腳來似的。

 

我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看遠處那美麗的朋友,她的長髮在夕陽下閃耀著。

 

然後,在晚宴還沒開始前,我便趁著混亂離開了。

 

 

這麼美麗的晚霞不太適合我。

 

 

重生鎮距離的確很遠,接近國土邊界,但是個發達的地方,至少和絲絨鎮相較起來。

我做了許多功課,包括周遭的地形,那個鎮的歷史,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待在火車上的那幾天沒什麼事可以做,便將地址和路線又通通背了一遍打發時間。

我也想過該怎麼處理掉那個變態、見到承歡的第一面該說什麼、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對她說......

 

愈是接近,就愈是興奮。

 

 

只要再一下下、再等一下......

 

 

 

 

離開車站後我到附近的旅館入住,我特地找了一個在同一條街上、能用望遠鏡窺視那棟房子的房間。

讓我找了好久。待一切準備就緒後,我便坐在窗邊一夜。

直到清晨的陽光融化了雪,街上的貓不知從哪跑出來躺在屋頂上曬太陽;我等得眼睛乾澀、臉頰發痠,終於等到一個纖細的身影走出門外。

 

 

 

說實在話,我對那個變態的印象並不多。

我以前就很少生病,就算生病、不是嚴重到昏迷不醒的程度的話也不會去看醫生;所以我根本不能確定是不是她。

 

可是......我可以去偷窺房子內是否還有人。

 

那個人會不會是承歡。

噢天啊,我由衷希望——我甚至忍不住跪下禱告了。

 

 

天上的主啊,願人都尊祢的名為聖。

 

請賜予我希望、我殷切盼望著的那個人。

 

我將愛她直到永遠、至死不渝。

 

願祢的王國降臨於世,願祢的慈悲包容我們,阿門。

 

 

 

當那思念許久的臉龐突如其來出現時,我險些就忍不住喊了她的名。

 

是她、是她!

 

那是承歡!她不再只是個夢了!

 

眼淚猝不及防滑落,我甚至無暇去擦掉,就只是看著模糊的她。

她看起來長大了許多,卻沒有太大的改變,仍舊如記憶中那般無瑕,那般動人。

 

仍舊如午夜夢迴時我描繪下的模樣——如冬日太陽,似百花綻放。

 

 

那是她。

 

 

 

我跑了個老遠,像神經病一樣不斷的跑,跑到我摔了一跤,跑到我的心臟都快給跳出來了才停下,二氧化碳爭先恐後地從我口中逃出。

 

躺在濕濡的雪堆之中,就算雪衣被浸潤濕透也不想管了。

 

我感到快樂、壓抑、驚喜、美好、色彩,我感覺到生命。

 

好像我還是我自己,從未變過。

 

但在摸到藏於大衣內的手槍後,我回過神來明白已經不一樣了。

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無力的小女孩,不再是懵懂無知的笨蛋。

 

如今我可以做到的事更多,我已經有能力保護承歡了。

 

 

將手放在胸膛上,感受那鼓動的心跳。看啊,承歡。

我不會食言。

 

 

這幾日我都安靜地觀察著那棟房子的作息狀況。

然後挑了一個灰暗的天氣是很適合的跟蹤出門了的變態。

我知道她會去哪,於是我便在不遠處的小餐館等著,到傍晚時她一個人下班,一個人走到停在巷子裡的紅色轎車。

 

 

「嘿。」我輕聲地打招呼。

 

「啊!」

 

她百般驚恐的樣子讓我忍俊不禁,但手中的槍毫不遲疑的頂上她的頭。

 

「好久不見。」我的語氣像是真的懷念一樣。「妳或許根本不記得我吧?但沒關係,我記得妳。」

 

「妳是誰?」不愧是那個善於偽裝的變態,馬上就冷靜下來了。

 

「我是來要回我的東西的。妳偷走了太久,罪不可恕。」我搖頭。

 

「我偷走了什麼?」她問。

 

「妳不知道嗎?」我以驚訝的語氣回問,「十六年前妳從絲絨鎮上偷走的那個寶物啊!我最珍貴的寶物,我的公主!」

 

「承歡?」她猶疑不定,我立刻用槍口使勁頂著她的太陽穴。

 

「不准妳叫她的名字!」

 

「哼......妳是瑟琪。那個壞事的小鬼。」她冷靜地從後照鏡和我對視。「承歡是我的,從頭到尾。什麼時候變成妳的了?」

 

「妳明明就只是個誘拐犯、綁架犯,別把自己說得好像配得上承歡一樣!」我憤怒地用槍托狂敲她的頭,直到她滿臉是血。

 

「咳咳......哼。」她突然又笑了,笑得那樣自信,「妳錯了。配不上她的人是妳。」

 

「別廢話了。」我咬牙切齒地說,簡直想真的親自咬爛她那自大的臉。

 

「我們來打個賭吧。」她閉上了眼,神情突然寧靜下來。既不試圖呼救,也不抵抗。

 

「幹嘛?」

 

「賭承歡會選誰。」

 

「閉嘴。」我扣下扳機。

 

 

偏僻寂靜、空無一人的巷子內,即便裝上消音器仍然震耳欲聾。

算了,我大概也不是很在乎被發現。

 

擦去濺上臉頰的溫熱血跡後,我放平駕駛座的椅子,將她拖到後座去;而我啟動車子,往家的方向去。

 

帶著忐忑、不安、慌張,卻又止不住的期盼、想被誇獎、想看見承歡的笑容;我只恨這個女人到最後還在離間我們的感情。

 

可那個瞬間,我不敢賭。我害怕了。

 

 

噩夢像死神般徘徊許久,好不容易被驅散了,卻立刻像豺狼一樣包圍著我。

不敢想我究竟在害怕什麼。承歡一定也很想逃離的對吧?

 

好、好、好,我們來看看吧。

妳再也無法威脅我們了。我惡狠狠的瞪向後座的女人。

 

 

 

 

將車子駛進庭院中,我還確認了自己依舊打扮得端莊後才伸出手、顫抖的、輕輕的敲了門。

 

彷彿又回到那一天。

 

那天也如此刻這般寒冷,而我仍舊對屋子內的女孩充滿好奇和興奮。

 

 

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我咧開嘴,笑得非常開心。

 

 

 

 

真的、真的。無法再像現在這般歡愉了。

 

 

 

 

 

 

 

 

 

 

 

 

 

 

 


突然覺得停在這裡也很好~本來有預想好的結局

但寫一寫又覺得感覺多餘,停在這裡難道不讓人更遐想嗎(壞

 

漫長的我又填完一個坑了,天啊,真的需要放鬆一下了(躺

還有最後一個......呃呃呃呃但我還是會盡量寫粉藍的~

想寫個長篇了......最近整理一下應該可以開始動筆,但什麼時候放出來就不知道了(乾

 

這篇實在花了我很多精力去寫......主要是我覺得瑟琪還是太善良了QQ

善良到我感覺OOC太嚴重,所以寫的時候滿痛苦的

就像她跟藝琳本來不是那麼友好的關係,但我實在捨不得嗚嗚嗚嗚嗚

就像她本來不會感覺到痛苦和矛盾,一心只在尋找上面,但中間有太多心軟的時刻了,所以讓我覺得有點搞砸......?

 

我也不斷的在探索,寫作的過程中,雖然想要再推進黑暗一點,但真的不行了我熊我捨不得QQQQ

只好下次再挑戰(乾

 

有時候覺得執著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如果用在奇怪地方的話)我也常常被說很執著,但我感覺不到(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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