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瑟琪喜歡畫畫,她富有創造力和想像力,可能對於一個從未學過繪畫的人她是很有天份的,比普通人對藝術的眼光更敏銳。
她的母親因此送她去畫室學習,她不會要姜瑟琪將來一定要成為職業畫家,或是非得走上這條路,可是一旦姜瑟琪決定了這件事,她會要姜瑟琪堅持到底,因為是自己選的路。
平常在學校的成績其實並不是很好,尤其是英文,她很害怕說英文,尤其是口語練習的時候如果抽到和孫承歡一組,她會很想死。那時候她們一點也不熟,朋友圈也不一樣,她們就是普通的同學關係,誰也沒有特別注意過誰。
要說的話,孫承歡就是班上老師會喜歡的資優生,而姜瑟琪就是成績有點落後的普通學生。
孫承歡說英文時從來不會有韓國人的口音,這得歸功於她小時候去國外住了幾年的時間所以特別標準;而姜瑟琪就是口音很重,可能連韓國人都聽不懂是不是在說英文的那種,講的破破爛爛的。
所以如果口語練習時分組抽到孫承歡,她會因為實力差距的自卑感覺得很厭煩。即使孫承歡從來沒有取笑過她。
孫承歡總是不自覺的散發著光芒,姜瑟琪明白她們的不同,偶爾也會感到羨慕,但也只有一下下,她知道她們是要走上不同路的人。
升上高年級後她對學業感到非常的有壓力,程度跟不上,也對畫室的課覺得很煩,遇到了撞牆期,怎麼樣都畫不好,兩邊的壓力讓她很心力交瘁,再這樣下去,她勢必要放棄繼續畫畫,因為沒有辦法兩邊都兼顧好。
姜瑟琪並不是叛逆的孩子,她所能做到最大程度的叛逆就是放學後沒有去畫室上課,而是到街上閒晃,買冰淇淋吃。
那一天在街上遇到了孫承歡。大概晚上九點的時候,她發現孫承歡一個人坐在漢江邊上發呆。
本來可以打個招呼就走或是假裝沒看到她的路過,但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很想和她聊天。
拍拍孫承歡的肩膀,在她轉頭後用手指戳了她的臉,孫承歡揚起笑容,有點無奈於姜瑟琪的小玩笑。孫承歡的笑容總是軟軟的,讓人看不出她的內心,察覺不到關於孫承歡的黑暗面。
可是姜瑟琪很好奇,太陽的背面究竟有著什麼?
想要試著了解,和自己並不相似的人。
「妳在這裡做什麼?」
「翹課啊。不想去補習。」
「哇......原來資優生也會翹課喔?」
「資優生這個稱呼讓我壓力很大。」孫承歡縮起肩膀,「那妳呢?不回家在這裡做什麼?」
「翹課啊,不想去畫室上課。」姜瑟琪坐了下來,她把剛剛買的養樂多分給孫承歡。
晚風有點涼,孫承歡卻像沒事一樣依舊穿著短袖,連一件外套都沒。她用盛滿星光的雙眼直視姜瑟琪,可能剛好孫承歡也很想聊天,她們就這樣聊了起來。
那一天她知道了孫承歡其實並不喜歡在韓國的生活,她更想回到加拿大,可是也不想讓父母失望所以一直扮演好孩子角色,努力的考試、唸書,日復一日這樣的生活,沒有人問過她想做的事情是什麼,時間一久也不知道喜歡做的事是什麼了。
某種程度上姜瑟琪覺得她們很像。怎麼說呢,或許是現階段的年紀都會有的煩惱吧,但是莫名的突然覺得她們都是同一類人,其實看起來光芒四射的人也會有這種苦惱啊。
「妳有沒有看到那顆星星?」姜瑟琪抬手指向漆黑的天空,其實在大城市裡是看不到的。
「哪裡?在哪裡?」但是孫承歡還相信了姜瑟琪,用力伸長脖子尋找著。
「啊......其實我也沒看到呢。」覺得很有趣的笑了出來,結果得到一記白眼,她聳聳肩。「但是看不到不代表沒有啊。」
孫承歡看著夜空像在思考什麼,彷彿像是在計算光害要多小才看得見星夜的天文學家。
「我想當個攝影師。」良久之後孫承歡開口道。
她想要的真正的生活,是在各個城市穿梭,或是遇到了喜歡的人們就替他們記錄下來,記錄這個世界的模樣,用影像描述自己的生活。
就像現在看不見的星空,如果能走到更接近天空的地方,是不是就看得見星光的流淌,看著它們閃爍?
「有一天妳會的。」姜瑟琪說,「如果妳下定了決心。」
雖然還不了解孫承歡是什麼樣的人,但她知道如果孫承歡想做的話就做得到。
所以這不是空泛的安慰詞,姜瑟琪充滿真誠的眼光直視孫承歡,想要讓她感受到自己的真摯。
孫承歡被盯著看了很久之後不好意思的笑了。
她們的距離開始拉近了,兩個都是好相處的人,好像相見恨晚一般快速的熟稔起來。有時候甚至覺得為什麼以前都不會想要和對方成為好朋友呢,待在對方身邊都感到很舒服,不會有負擔。
因為孫承歡會輔導姜瑟琪不擅長的學科,作為交換姜瑟琪會請孫承歡去看藝術展覽,那段時間幾乎只有兩個人陪伴彼此,唯一的樂趣是待在美術館裡看展、讀書。
姜瑟琪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愛上了孫承歡。
就是某一天她們躺在野餐墊上,天空很高很藍,孫承歡用教科書擋住臉上的陽光假寐,她看著孫承歡的側臉,看著她交握的手,突然覺得很心動。
有一種曖昧而難言的情感流淌,她就是覺得她喜歡上了孫承歡,這個女孩。
也或許是在更久之前,某個不知名的時刻,願意待在對方身邊的理由不一樣了。
她不知道孫承歡會不會察覺到她不一樣的情感,不知為何她並沒有很想要掩飾,因為太喜歡了想要模糊掉朋友的界線卻又不做得太逾矩,只是無論如何並不會挑在要準備高考的時候和她告白,這樣太不識相了,失敗的機率簡直百分之百。
其實連要不要告白都很苦惱,但姜瑟琪現在只想努力專心在考試上,她答應過孫承歡的。會好好考試,也會好好的練習畫畫。光是這兩件事就讓她很難思考其他。
她們沒有談過將來要去的地方,兩個人都沒有特別提起過,直到考完試的那一天兩個人約在之前野餐的草地上。
她們放鬆的靠著彼此,姜瑟琪感受得到孫承歡的愉悅心情。
「不緊張嗎?」姜瑟琪環著孫承歡窄小的肩膀。
「不會,滿有把握的。」孫承歡就那樣偎著,「我申請的是加拿大的學校,我想要認真的試一次,追求自己的夢想。」
她現在才告訴姜瑟琪,其實有點害怕她會覺得生氣,要去到那麼遠的地方卻沒有事先和她說過。
姜瑟琪是很錯愕,但並沒有生氣,畢竟是孫承歡的夢想。
她只不安會不會再也見不到面。可是她沒有說出口,比起那些不安,她更想要讓孫承歡知道另一件事。
「妳有看過《麥田捕手》嗎?」姜瑟琪問道。
「看過啊,怎麼了?」
「我也想要成為麥田捕手。」她凝望孫承歡閃爍的眼,「想要守護這個世界僅存的純真善良,想要等待在懸崖邊,可是不同的是,我唯一想要抓住的人只有妳。」
她很真心的說了出來,不知道孫承歡聽不聽得懂這種彆腳的告白,姜瑟琪不自覺紅了耳朵。
孫承歡笑了出來,很美麗的微笑,卻又帶一點狡黠。她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如果妳能夠找到我,向我走來,如果妳在麥田裡抓到了我,那我們就在一起吧。」
最後一次在機場見面時,孫承歡罕見的主動擁抱了姜瑟琪。
"Come, and find me."
她在姜瑟琪耳邊說的最後一句話。
好啦不長,下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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