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TION - 小行星

第十三章：週末（下）

「嘿，妳沒事吧？」康瑟琪在房間裡等得太久，有些擔心便出來尋找孫承完，發現她一個人看著手環發呆。

「沒什麼……抱歉，耽擱那麼久。」孫承完道歉，「剛剛在講一通重要的電話。」

康瑟琪歪了歪頭，沒說什麼，只是走近孫承完，陪她一起靠著牆。天色已經昏暗，走廊的燈光自動亮起，也差不多該吃晚餐了，她們可以聽到遠處人們在忙碌的聲音。

孫承完不知道在想什麼，康瑟琪也是，兩人暫時無言地站在那裡，直到有傭人發現她們，並請她們到餐廳去。

「聽著，我只是想說，妳如果想找人聊聊，我會認真聽的。」康瑟琪頓了頓，說道，「或許我也該對妳坦白一些事情會好一點。」

「什麼？」孫承完抬起頭看向她，「妳要向我坦白什麼？」

康瑟琪也看著她，棕色的瞳孔映著一絲關心，她搖搖頭，表示現在不適合談論。

她們一同前往餐廳用餐，孫家的餐桌上少了銀冕宮裡的嚴肅，多了一點溫馨；洗白的楓木長桌上擺上鑲著金絲的精緻餐盤，中間放著手作形狀的陶胚花瓶，並以百合作為主體。

孫承完和康瑟琪坐在一起，和家人們輕鬆地聊天，而康瑟琪像是完全融入這裡一般，回答既風趣又貼心，完全不會讓人覺得隔閡。

而她也覺得孫承完的家人是真正有涵養的上流家庭，談吐不做作也沒有高傲的姿態，不像其他家族老是打探康家的底細，他們甚至都不提到那些。

晚餐在和諧的氣氛下結束，孫承完和家人道過晚安後便和康瑟琪回到書房，傭人端了一壺安神茶給她們。

「好了，妳剛剛究竟要跟我說什麼？」孫承完挺直背脊，睜著大大的眼睛問道。

康瑟琪先喝了茶，接著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看著她。「其實，我知道妳是契約者的事。」

孫承完呼吸一滯，雖然不是沒想過這件事，但聽到她親口說出還是會感到驚訝。

「嗯，我想妳沒理由不知道。」她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也許妳在成年禮上看過我。」

「不，我沒有參與那個典禮，當時是我的表姐被推派出去作為契約者，後來我聽說是孫家的人被選上。再後來才知道是妳。」

孫承完突然往後退了點，眼神變得警惕，她不曉得康瑟琪突然跟她說這些做什麼，該不會她其實是下一個鄭秀晶吧？

康瑟琪卻看穿她的警戒心，有些慌張地舉起手，「不不不……我不會傷害妳的，承完，相信我。聽著，我知道妳其實不喜歡當契約者的，對嗎？」

孫承完並未答話，有些狐疑地看著她。

「我們還沒有認識很久，不過我對自己的觀察力滿有信心，早上我來這裡時就覺得每個人對妳的態度很特別，就好像妳不住在這裡一樣。我馬上想起關於妳的身份……但相處到現在，我認為妳不會為了私欲或名利自願當契約者。妳這樣聰明又有主見的人怎會甘願做一個家族的棋子？我實在不明白……」康瑟琪真心地握著她的手，「如果妳願意說的話，也許心情會好一點。」

「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孫承完有些徬徨，她不知道康瑟琪為什麼會對她感同身受，她還是不敢相信。「還有，妳也沒說過妳為什麼要轉學對吧？妳跟這些事有什麼關係嗎？」

「事實上我之前一直都待在國外—拉格朗日，那裡的學期制度和這裡不同，我讀完九年級後才被叫回來，這裡的學校已經開學了，所以才會在學期中出現。」康瑟琪說道，「本來我以為我會一直待在拉格朗日直到讀完大學，但父親似乎改變想法了。」

嗯，聽起來沒什麼不合理的地方，孫承完想了想，又問道：「那為什麼突然說這些呢？」

「我只是想，也許對妳坦白一切會比較好……要裝作不知道這些對我來說好難。」康瑟琪垂下頭，「我覺得很遺憾，因為我明白契約者真正的意思。我知道這是家族榮耀，但事實上這個身份一直以來都不受敬佩，也是利益的最大籌碼。我的父母明白這點，所以才將我送到國外去，他們不希望我捲入這場爭鬥，我很幸運。啊，我不是要嘲諷妳什麼的……抱歉。」

「妳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所以才說這些的，希望妳可以信任我。」她握上孫承完的手，真摯地看著她。

說起來，為什麼會如此毫無防備的信任康瑟琪呢？孫承完想。經過霸凌事件後，她甚至還來不及築起心防，就輕易地接納了這位朋友。她是真的相信康瑟琪的，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好吧，我相信妳……」孫承完嘆了一口氣，「我同意妳對契約者的詮釋，不過我不能說太多，也不能透露關於貴族的事情。」

「我不是自願作為契約者的，是那名貴族選擇了我。至於原因我也不曉得，總之我從有記憶開始就知道這件事了，我知道作為契約者的意思是什麼，但我已經毫無辦法，只能接受。」她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事實上，那名貴族對我滿好的。她很……尊重我。」

「是嗎，可是妳剛剛是跟她通話吧？」康瑟琪問道，「我還以為她跟妳吵架呢。」

孫承完紅了臉，她們剛剛的確在吵架，卻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康瑟琪看她默不做聲，臉色又有些奇怪，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連忙揮揮手表示抱歉。

「沒什麼。」她笑了笑，「那名貴族看起來很冷漠，其實滿好相處的。至少她不會太在乎禮節，還能跟我吵架呢。」

「那就好。以前我聽過的傳聞都不是這樣的。」康瑟琪說道，「那些血族的傳聞都很可怕，會吃人什麼的。」

「我也是這樣聽說的。不過實際上見到後會發覺傳聞也只是傳聞。」孫承完想了想，「但我沒遇過其他血族所以也不知道。或許真的有血族會吃人……啊，但有次她告訴我只有食屍鬼才吃人。」

「那是什麼鬼？」康瑟琪縮了縮脖子，「聽起來就很可怕。」

「不知道，我沒多問。」孫承完聳聳肩，「我對契約者的身份已經慢慢調適好了，或許之後就可以不在意了也說不定。就算已經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也不要對人生失去希望，對嗎？」

她真的慶幸裴柱現不是傳聞中的那樣可怖，她的氣質和相貌無人能及，甚至舉手投足都帶著最優雅的從容，彷彿是神話中走出來的真實人物。雖然有些淡漠疏離，但她也不曾作出無禮的要求，甚至信守承諾—給予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們又聊了一會，直到夜色已深，兩人都覺得困倦。

康瑟琪握著她的手，然後給她一個擁抱。「謝謝妳願意告訴我這些。」

「嗯，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謝謝妳願意聽這些。」孫承完也抱著她，微笑地說。

她們在康瑟琪的房門口道別，孫承完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本該已經很疲憊的身體，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還在想剛才的對話，那一切的自我揭露，彷彿是打算藏在心底、不和任何人分享的秘密，就這樣輕易說出口。

她知道自己仍然渴求平凡人擁有的自由，只是現況還沒有那麼迫切——她說調適好了也不算謊，或許就從那個夢開始，或許是那個擁抱開始，她就已經陷入自我矛盾。

她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逃離裴柱現身邊—無論以何種形式，她深深的相信著，那樣的命運必然到來。

可是在那一天來臨之前，她希望自己可以待在她身旁，沉浸在甜蜜的假象之中，繼續仰望那顆星辰。

週日的行程和昨天差不多，兩個準備考試的高中生在書房奮鬥了一早上，中午時康家的轎車便前來接康瑟琪回去；孫承完朝她揮揮手，叮囑她回去也要記得多複習一點。

她用過午餐後也準備回去銀冕宮了。母親拉著她的手，憐惜地看著她。可惜她沒有什麼能做的。

孫承完抱了抱她的母親，不斷地安慰她，直到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門口，Johnny下車替她開門。

「我很快會回來，我答應您。」她對母親說道。

回到裴宅有一段距離，多話的管家一路上正常發揮，叨念著許多事，而孫承完也耐心和他聊天，並小心翼翼地不提起裴柱現。彷彿這樣就能忘了她似的。

Aries如常站在大門口迎接她，接過她的背包，「承完小姐，您要直接回房間嗎？」

「嗯……陛下在嗎？我想先去和她打招呼。」孫承完乖巧地問道，她得先和這個家的主人報備才有禮貌。

「陛下正在會議，等她結束我會提醒您的。」Aries回答道，「我先替您把背包放回房間好嗎？」

「好吧，我自己去花園散個步。」孫承完說道。她隻身一人往溫室走去，那兒最近盛開了許多花，種類很多，花色以及樣貌都經過挑選，看起來美麗又和諧，很適合拍照。

她在那兒自拍了幾張，打算當作社群網站上的新頭貼；接著她向園丁要了把剪刀，準備剪幾支花回房間插著。

孫承完專心地搭配花的顏色，連身後有人都沒察覺到；不曉得過了多久，當她起身準備離開時，才看見裴柱現撐著一把深藍色的傘站在那兒。

她穿著深色西裝，內裡不規則的橫向剪裁搭配俐落條紋的外套，腳下的白色牛津鞋雕著繁複的花樣，恰到好處露出白皙的腳踝使她看來高挑許多。

她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舉著大得足以籠罩兩人的陽傘，目光落在孫承完手上的花朵，沾染土壤的手指，削瘦的肩膀，紅潤的臉龐；落在嫣紅的嘴唇，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眉宇，水潤的雙眼。

必須要看得很仔細，才能辨別出那黑色瞳孔裡的一抹藍，以及更深處的漣漪。

裴柱現沒有開口說話，她專注地凝視著，想看出孫承完是否有什麼不同；而在孫承完眼裡，她依舊是那名冷淡高傲、不可動搖的貴族。

但只是這樣凝視著，她就感到臉頰發熱，不知所措。

「剛才您在開會，就不便過去打擾您。」孫承完最終先開了口，低頭行禮，「我回來了。」

裴柱現靠近她，靈敏的嗅覺聞出了她身上沾染著他人的味道；她盡量不去多想，全然當作女孩和家人們有過親密接觸，在擁抱時殘留下的氣味。

她想把女孩擁入懷裡，讓她也染上自己的香氣，而且只能有她的味道；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她已經定下界線，把自己圈在這一頭，女孩在那一頭。

她們可以靠得很近，卻不能跨越那條隱形的線。

畫地自限。她沒想過自己有天也會需要這麼做。

但這是她選擇的，她堅信這樣對女孩是好的。

裴柱現牽起嘴角，語氣溫和地問道：「家裡還好嗎？」

她們聊了一會，就像平常那樣，斷斷續續、陌生又熟悉的聊著；孫承完陪著貴族回到陰影處，她知道裴柱現不喜歡在陽光下待太久。她們站在長廊上，很快地，裴柱現又要去開會了。

「花要送我嗎？」裴柱現看了看孫承完手上的花束，半認真地問道。

「咦？可是這個還沒有整理好……」孫承完為難地看著自己的手，剛才還來不及弄乾淨，枝葉也還沒剪齊，這樣送人太不完美了。

「沒關係，我想要。」裴柱現眨了眨眼，「妳捨不得嗎？」

「唔，如果您不嫌棄，就送給您吧。」孫承完略為羞窘地遞了出去。

「謝謝，這是妳送我的第一個禮物。」裴柱現笑了笑，打算伸手接過花束時，孫承完卻縮回手，雙眼直直盯著她。

「您這樣說，我反而不能送給您了。」孫承完認真地說道，「我不能送您這種半成品，作為一份禮物。即使您不在意，我也無法允許自己這麼做。」

「呀，我開玩笑的，別當真。」裴柱現無奈地歪著頭，不曉得女孩這奇怪的矜持究竟是什麼，總是會有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舉動。

「您為什麼想要這束花呢？」孫承完才覺得這名貴族很奇怪，每天都會有不同的鮮花擺在她桌上，怎麼偏偏又跟她要這些？說到底，這還是她的花園裡摘下來的。

「……算了。」裴柱現囁嚅著，沒回答她的話，逕自轉身離去。

——只是想要妳送的，僅此而已。

如果是妳給的，都好。

流星般的念頭一閃而逝，化為塵埃。她將沒說出口的話，遺留在這個下午。

最近在看上流世界，還沒看完，我很久很久不看韓劇了會點開這部完全是因為金瑞亨

但我一開始看前三集的時候一度想棄坑，因為那個家教真的太陰太詭異了導致我很怕是驚悚片（本人很膽小

還好我有強撐住，不然就看不到大嫂跟弟妹還有家教的愛恨情仇（？

怎麼可能有人看完還不愛上大嫂？？？我是還沒看完但我已經願意以身相許了啦（誰要

真的太帥了帥到沒天理啊！那麼帥的個性下還有一顆純情的心⋯⋯誰不愛她？誰會不愛她嗚嗚嗚嗚嗚嗚（哭倒

我覺得本篇裴柱現的貴族形象有大嫂一半帥我就心滿意足了真的，我希望寫得出來QQ

唉不過韓劇一集動輒一個多小時我每次都看得很累，也不能在午休時候看，所以最近中午又在重看摩登家庭

摩登家庭跟六人行是我心中最好看的喜劇影集，目前還沒有人可以超越他們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