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TION - 小行星

第九章：夏夜晚風

孫承完傍晚時回到裴宅，管家和侍女早已在門口等候；她的父親還有公事，沒有陪她回到裴家，他們在道別時說了一會兒話，也沒什麼特別的，但孫承完仍舊依依不捨。

晚餐時沒看見這個家的主人出現，似乎還在工作，女孩想來想去，終於還是開口問了裴柱現的行蹤。

「陛下正在等您。」

「等我？」

Aries笑了笑，「雖然陛下沒有特別說什麼，您如果願意，她正在觀星塔上。」

「全憑您的意願，如果覺得累，也能夠直接回房間休息。」Johnny在一旁補充道。

孫承完踏出飯廳，在長廊上躊躇著。往左是觀星塔，往右是自己的房間。

最終，她選擇了向右走，Aries和Johnny朝彼此對視一眼後，跟著孫承完回房間。

孫承完一回到房間便進了浴室沐浴，管家和侍女聊了一會她們之間有些奇怪的氛圍後便解散了；Aries替女孩吹乾頭髮，並挑選了深藍色的絲質睡衣放在椅子上。

但孫承完並不打算換上它，「還是穿得正式點吧，我要去見陛下。」

「咦？但現在已經很晚了，不曉得陛下是否還在那裡，我去知會一聲吧？免得您白跑一趟。」Aries說道，並將一套便服遞上。

「不，不用了，如果沒見到……就算了，去看看星空也好。」孫承完搖頭，「Aries妳去休息吧，我很快回來。」

不知怎麼的，Aries覺得孫承完心情不是很好，以往她並不會流露出這麼明顯的情緒；她只能行了禮後退出房間，然後去找Johnny告訴他這事。

孫承完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戴上平時上課用的眼鏡，隨意地繫上髮圈後便往觀星塔走去。說來，她似乎沒有在這個時間點在宅邸遊蕩，以往不是去裴柱現的書房，就是窩在自己房間裡讀書，聽音樂。

被夜幕籠罩的裴宅雖然空蕩蕩的，卻也不覺陰森可怖，至少一路上燈火通明，也會偶遇在夜間工作的僕人們。他們行禮時孫承完還是會感到一絲不自在，對於自己的地位。

她順著旋轉石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據說這座塔已經矗立幾百年了，經歷時代更迭，仍然是最初的樣子，以及裴宅的制高點。

她氣喘吁吁地爬上終點，開了門後卻沒有看見裴柱現的身影。孫承完累得掛在石牆上，先前那複雜和灰色的情緒暫時都無法思考了。

過了一會，孫承完終於回過神來，她思索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如此折磨自己，跋山涉水的跑來這裡，只是為了見到、或不見到她。

原先一直想著見到她時該說什麼、要說什麼，甚至在告訴Aries時已經後悔了；她希望她在這裡，也希望自己見不到她。

孫承完摸了摸粗糙的石壘，乾淨到一粒灰塵都沒有，她琢磨著想爬上去看夜景，卻被一道聲音嚇了好大一跳。

「嘿，這樣很危險。」

她回頭一看，發現裴柱現坐在屋頂上，雙腿盤起，右手撐著臉，不曉得坐在那兒多久了。

裴柱現一派輕鬆地看著她，嘴邊噙著笑意——顯然剛剛的驚嚇反應娛樂到她了。孫承完暗自翻個白眼，走到門邊抬頭望著。

「我以為妳不在了。」孫承完說道，「妳能下來一會嗎？我有話要跟妳說。」

裴柱現俐落地跳了下來，「妳不上去嗎？風景更好。」

孫承完在心裡翻個白眼——她可不是吸血鬼！也不是什麼跑酷選手！她看起來像是會飛簷走壁嗎？

裴柱現看著那張沉下去的小臉，忍不住加深微笑，她抱起女孩—像受傷那天一樣—然後不知道是以怎樣的怪力，總之絕對不在人類認知範圍裡的跳躍力往上一蹦，孫承完那瞬間覺得自己飛起來了。

裴柱現將她放下，接著往前一指，遠處的燈火如同星光閃爍著。孫承完席地而坐，目光保持在前方，盡量不去注意身旁的視線。

晚風吹過女孩的長髮，貴族的鼻腔裡充滿了她的香氣；裴柱現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心情，撐著側臉朝女孩笑著，看著對方的耳尖慢慢轉紅。

「我以為妳不來了。」裴柱現說道。

「……本來不想來的。」孫承完不自覺鼓起臉頰，「但我覺得還是該來。」

裴柱現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她抬頭看著夜空。「事情已經解決了，形式上來說這是我能為妳做到的最好的方式。」

孫承完看著遠處，墨色的山巒疊峰與被包圍著的城市燈光，勉強能讓她克制地別看向身邊的貴族；她怕自己忍不住問出愚蠢問題，又擔心聽見殘忍回應。

她來到這裡見她只是為了說一句話。

「……謝謝您。」半晌後，女孩深吸了一口氣，轉頭與裴柱現對視，「謝謝您為我做的一切。」

那名貴族看著她的眼、聽著她的話，明明應該感到愉悅，明明被感謝了，她卻莫名地猜著女孩的意思——是發自內心的感謝，還是表面上的禮節？

裴柱現不自覺地將身體往前傾去靠近女孩，卻察覺到她一瞬間的僵硬；她想伸手握住女孩的手臂，卻發現映在她的鏡片反光裡的自己，看起來不再游刃有餘。

裴柱現她不記得自己是否曾感受過「失去」，她從來只知道「得到」的滿足感。

她仍然對遇見孫承完的那日印象深刻，仍然覺得貴族最好的權力就是擁有一個契約者；可是面對女孩時，她卻會無端地想著，也許她會失去她。

裴柱現知道自己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但這個想法偶爾會像一根針那樣讓她感到細微的不適。

「來吧。」她站起身，朝女孩伸出手。「妳該睡覺了。」

她們慢慢地走回宅邸，今天是星期四，那名貴族把「契約日」定在星期五；孫承完想了想，剛剛裴柱現不回應她會不會是因為想要實質的回報？如果是，那也不是不行……這樣的話就不會有虧欠她什麼的感覺了。

「陛下。」孫承完出聲喚道，前方的貴族回過頭來。「雖然今天不是星期五，不過，我想答謝您為我做的一切……所以……」

孫承完又慢慢的臉紅了，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尷尬，可能是因為措辭聽起來很像奇怪邀約，但她也想不到更好的說法；何況裴柱現那樣注視著自己，她無法克制自己的臉。

而那名貴族露出困惑表情，她以為孫承完已經道謝過了，「所以？」她靠近女孩問道。

天，她在裝傻嗎？孫承完羞惱地瞪了裴柱現一眼，後者被瞪得莫名其妙，挑起一邊眉。

女孩放棄似的閉上眼，「……那個，我是說如果您想要我的血……我……」

裴柱現看著女孩紅得快要爆炸的臉，心裡想著真可愛，臉上仍然不動聲色；她不曉得女孩怎麼又突然想示好了，也許她該接受，畢竟光是聞到她的氣味就令人心猿意馬；可是她習慣想得更多、想得更周全，她想著這件事的最大利用化不在於這個答謝。

她如果不接受，女孩就會對自己感到虧欠，對吧？

「我不介意再等一天，承完。」裴柱現揚起嘴角，接著將女孩擁入懷裡，鼻尖埋進她的脖頸，深吸一口氣。像是海浪般的舒適，像是糖果般的甜美，像是晚風般的清新，令人欲罷不能。她差點就要伸出舌頭舔舐那塊白嫩肌膚。

孫承完緊張的捏上她的衣角，終於讓那名貴族戀戀不捨地鬆開手。

「這樣就夠了。」裴柱現微笑地說道。然後心情極好的往前走去。

那只是個擁抱而已，孫承完想著。她不是第一次那麼靠近裴柱現，她想著。

可是她還是好害羞，都能感覺到臉頰燃燒，身體顫慄；她剛剛下意識地想要回應那個擁抱，可是顫抖的指尖只能到達那片衣角，那已經是最大的勇氣。

裴柱現好狡猾，她想著。還說這樣就夠了。

孫承完邁開步伐，緊緊地跟上那名貴族。

我覺得這個故事容易讓我卡文的地方不是粉攻

是藍受！！！！要把我的小王子寫得很受好難（for me

最近疫情嚴重，不能出門，前陣子都在加班幹嘛的，現在應該有多點時間可以寫文了QQ（希望

大家出門自己小心～